薤露

  天地无穷极,阴阳转相因。

  人居一世间,忽若风吹尘。

  愿得展功勤,输力于明君。

  怀此王佐才,慷慨独不群。

  鳞介尊神龙,走兽宗麒麟。

  虫兽犹知德,何况于士人。

  孔氏删诗书,王业粲已分。

  骋我径寸翰,流藻垂华芬。

  《薤露·天地无穷极》译文

  天地永恒存在没有终极,寒暑阴阳相互更迭。人生在人世间,生命极其短促,就好比风吹起尘土。愿能发挥自己的才能,尽力为贤明的君主效力。怀着这样为帝王辅助的才能,卓越不凡,不同流俗。鳞介以神龙为尊,走兽以麒麟为宗,自己犹如神龙和麒麟一样,十分杰出。孔子删定《诗》、《书》后,王者的事业已经很分明。我用自己的文藻驰骋,以文章垂范后世,千古留名。

  《薤露·天地无穷极》注释

  天地无穷极:指天地永恒存在,没有终极的时候。

  阴阳转相因:寒暑阴阳相互更迭。

  忽若风吹尘:这里指人生短促,好像风吹起尘土。

  展:舒展,发挥。

  输力:尽力。

  王佐才:足够辅佐帝王的才能。

  慷慨独不群:指卓越不凡,不同流俗。

  鳞介:指长有鳞甲的鱼和虫。这两句是以龙和麒麟的不凡,来比喻人的杰出。

  粲(càn):鲜明。

  骋:发挥才能。径寸翰:形容大手笔。

  《薤露·天地无穷极》简析

  这首诗主要写人生短促,应该及时建功立业,传名后世。在诗中曹植不但对自己的政治才能很自信,也颇想在文学上一展自己的才华。

  《薤露·天地无穷极》赏析

  本诗是一篇自抒胸臆的五言诗,为曹植后期作品。诗中表现了诗人希望能在有限的生命里积极地做出贡献,即使不能建功立业,至少也要立一家之言的慷慨壮志。诗风刚健清新,情感直爽诚笃。

  开篇二句气势苍莽浑涵,意境广阔变幻。极言宇宙之无限大,变化之无穷尽。二、三句,顺势收缩,写人生又是那样的如风吹尘之短暂,与头二句形成大起大落的对比,抒发人生短促的感概。

  五、六句二句是本诗的警句,其中“忽若风吹尘”句又是本诗的诗眼,“诗眼”犹如人的眼目,它是全诗精神集中表现之处。本诗旨意即由此而来。这自然令人联系到曹操《短歌行》的前四句: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?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。”不过曹植的惜人生短暂的实质与曹操还不尽相同。他急于建功立业的思想,更近于追求个人荣名罢了。此二句在结构上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,对前四句来说,它是由含蓄的抒情,转至直率的表白,他希望在人生有限的岁月里,竭尽全力施展自己的才能,建功立业以辅佐明君,但是,他的个性和社会现实,却使他不能如愿以偿,这就自然引出七、八句“怀此王佐才,慷慨独不群”的牢骚。这一牢骚表现了他对于勋业、荣名的执着的追求,他虽在忧患之中,依然不曾厌弃人生,更不想逃避现实,还保持着年轻时代高傲的秉性,即使被人软禁,孤立于朝政之外,也要通过诗歌高唱自己抱负不能实现的苦闷。

  九至十二句,在结构上,又一转折。诗人怀才不遇,但又不愿碌碌无为、随波逐流,空喊“慷慨独不群”也是没有用的,他要给自己开创一条“慷慨独不群”的道路。所以感情也由苦闷而转向愤愤不平了。这四句技法巧妙,托物寄兴,以情言志,承转交错,是全诗的枢纽。“鳞介尊神龙, 走兽宗麒麟”二句,诗意隽永,耐人寻味。“神龙”、“麒麟”是传说中的虫兽之王。其德为虫兽所尊崇。诗人借此自说他那“慷慨独不群”的痛心境遇。情在其中,意在言外,是诗人苦闷情感的至高点,痛极则悲,悲极则愤,激烈之情随之而生。“虫兽岂知德,何况于士人”这二句道破天机,诗人转悲为怒,以愤愤不平之音发出责问,语意双关:一方面从正面明说士人应该比虫兽更为知德;另一方面却在暗自斥责曹睿的心胸狭隘,不如神龙和麒麟。诗人这种急于建功立业的思想感情表现越是强烈,越使得所谓“明君”忌恨。当他感觉到“戮力上国,流惠下民,建永世之业,流金石之功”的希望全然断绝的时候,于是便只好以致力文学创作来自我安慰了。

  最后四句就是表达诗人这一坚定的信念:即使自己不能建功立业,至少也要以自己的文采流传后世,以成不朽之名。“孔氏”二句,盛赞孔子删述诗书的意义之大,这是诗人面对社会现实头脑冷静之后,给自己提出的成名之路。作者先肯定了孔子在文学事业上所做的巨大贡献之后,而后再给自己提出“骋我径寸翰,流藻垂华芬”之奋斗目标。意谓古人既能在文学事业上立名于后世,我也一定可以做到“流藻垂华芬”。

  总之,曹植在政治上的失败,促使他在文学事业上取得了成功,实现了他在本诗中“流藻垂华芬”的预言。

曹植(192-232),字子建,沛国谯(今安徽省亳州市)人。三国曹魏著名文学家,建安文学代表人物。魏武帝曹操之子,魏文帝曹丕之弟,生前曾为陈王,去世后谥号“思”,因此又称陈思王。后人因他文学上的造诣而将他与曹操、曹丕合称为“三曹”,南朝宋文学家谢灵运更有“天下才有一石,曹子建独占八斗”的评价。王士祯尝论汉魏以来二千年间诗家堪称“仙才”者,曹植、李白、苏轼三人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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